慕容冽懒懒地看她一眼，“我怎么就不能去过？”</p>
苏陆摇了摇头，师尊真的要和我讨论这个话题么？我以为你不愿说起你的过去。”</p>
一个正道修士，在什么条件下，会进到陷冰山里？</p>
第一种，仙盟各大门派轮值，派出长老带着精英弟子去陷冰山，值守一段时间后换班。</p>
第二种，像是流云仙尊和清霄仙尊一样，是去加固封印的，干完了就跑路。</p>
若是前者，所谓各大门派，并非是仙盟里的每一个门派，而是每个州境实力最强的门派，譬如青州就只有一个玄仙宗。</p>
苏陆：“........要是这样的话，我都能推断出师尊以前的门派了。”</p>
慕容冽微微扬眉，显然听懂了徒弟的言下之意，“就算如此也不过是九选一罢了，你就能确定是哪一个？”</p>
慕容冽不太同意，“你以为这个不能改？”</p>
苏陆又要说话，他直接否决了这种可能性，“罢了，我并非是去陷冰山轮值的，那时候的我也不会做这种事。”</p>
这种工作当然也是自愿的，门派不会强迫，只是会给出丰厚奖励，所以也一直有人乐意去。</p>
苏陆下意识想到，他是冰属的天灵根，他确实可以去加固封印，前提是他有渡劫境修为，毕竟这工作向来是交给仙尊们的。</p>
慕容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重新靠回榻上，慵懒地斜倚着，“除了这两种人之外呢。”</p>
苏陆：“那就是想要破坏封印的魔修--”</p>
慕容冽淡淡道：“说不定我就是。”</p>
苏陆顿时眼神诡异，接着想想好像也说得通，“只是我觉得不太像？”</p>
她回到阆山再遇到萧天炀时，已经能感觉到他有些不同，那大概就是妖族对浊气更为敏感的缘故。</p>
不过她并未产生鲜明的厌烦情绪，只是能感到那种特殊罢了。</p>
也是因为萧天炀和纯粹的魔修还不一样一一若是一模一样的话，他也不敢再回到玄仙宗了。</p>
他应当是同时在用灵气和浊气修炼，寻常人对他的感知，大抵只停留在前者。</p>
苏陆却能察觉到一点异常，“但是师尊身上没有那种感觉。”</p>
慕容冽再次用手边的书卷敲了她的头。</p>
“我并不算魔修，只是当年去陷冰山时，确实存了破坏封印，让妖皇出世，以至让整个中原九州生灵涂炭的想法。”</p>
苏陆本来捂着脑袋，闻言也坐正了，“唔，所以师尊是自己偷偷溜进去的？然后呢。”</p>
慕容冽摇了摇头，“当时陷冰山防守极为严密，我也没能进到寒阴狱底层，真想去的话，大约是要杀过去的。”</p>
且不提能不能杀到妖皇面前，真到了那里，灵力也消耗得七七八八，再怎么解放妖皇？</p>
苏陆估摸着这是在他进入玄仙宗前，那是数百年前，封印也不像如今这样松动。</p>
她还想说话，慕容冽却让她回去省得耽误了比试，也不再问她和妖皇如何认识的。</p>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参与会试的修士们，齐聚在卧龙峰山脚处。</p>
来自四峰五堂的三百多号人，稀稀拉拉站在偌大的广场上，围绕着淡紫色的传送法阵。</p>
几位长老站在法阵旁边亲手检阅，在邻近开放时间时，才召唤所有人分批次进入。</p>
与上次不同，这回所有人进入之后，乃是停留在同一片区域，等着秘境内的长老们发话，这一轮才是正式开始。</p>
检阅完法宝之后，苏陆提着寸晖走进法阵里，周围倏地光芒大盛。</p>
待到光潮褪去，她发现自己立在一座黑石高台上，下方是数十级阶梯，以及一片断壁残垣。</p>
地面斑驳残损，蔓延着黯淡的苔痕，几根破败的立柱或竖起或横斜着倒在一边，正中摆放着一座青铜大钟。</p>
四方设有金色的结界壁障，也有长老们看守着，因此修士们都在这里等候。</p>
苏陆直接跳了下去，走至结界壁障之前。</p>
透过淡淡的金色光辉，依稀可见外面云雾飘渺，雾气遮蔽着一座座暗色山峰。</p>
以她的眼力，自然能看到，那些高低错落的山峰，皆披着一层浓郁的黑纱。</p>
那漆黑雾瘴如同活物般涌动着，远望仿佛被密密麻麻的蚁群所覆盖。</p>
苏陆笑了一声，“二师兄说得也不夸张，果然很多。”</p>
萧天炀和崔椰来过这里，都知道是什么情况，此时也没凑过来观瞧，只在几步之外等着她。</p>
苏陆又打量了四周，这里似乎是位于一座山峰的峰顶，看上去像是一片宫殿的残骸，也不知道是谁建的。</p>
她好奇地问了出来，“......是咱们宗门里的人修的么？”</p>
两个师兄面面相觑。</p>
崔槨：“可能是？反正这里是魔域的一部分，没听说以前的魔修还在魔域里盖房子的。”</p>
萧天炀点点头，“以前确实是没有。”</p>
现在有了。</p>
苏陆向他传音道：“上回还说有时间给我讲讲你在那边的见闻，到现在也没讲几句。”</p>
萧天炀挑眉，“嗯？那我再给你仔细说说，六六想听什么？”</p>
苏陆：“你别了吧，这里咱们传音也能被一些人听见的。”</p>
“走远点就不会了。”</p>
“......先不说这个，师兄们待会儿准备去哪里？”</p>
崔槨不在意地道：“你来挑吧，反正多半要打架。”</p>
他们说话期间，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从外面进来，很快传送法阵那里不再出现新的人。</p>
一位卧龙峰长老走至正中，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待到钟声响起，结界撤去，复试第二轮便正式开始计时。”</p>
四周一片寂静。</p>
大概过了十秒钟，那位长老抬手一指，一道灵力撞在了青铜座钟上。</p>
四周的金色结界溃散开来，化作漫天光点。</p>
与此同时，在山巅的宫殿残骸里，猛地爆发出十数道强悍无比的灵压。</p>
筑基境们悉数变了脸色，甚至有人已经摇摇欲坠，勉强稳住身形才没一屁股坐在地上。</p>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原本都是想着赶紧出发，在结界消失的第一时间冲出去，能多打几个也是好的。</p>
再不济找地方躲起来，趁着金丹境们打架的时候，去捡个漏。</p>
然而，在那些金丹境对着飙灵压的一瞬间，其余的人就被硬生生按在原地，动弹不得。</p>
一一虽然金丹境们并非针对而这些开光境和筑基境。</p>
只是在金丹境高手之间，互相宣战和应战罢了。</p>
开光境们比筑基境反应要好些，但也无法行动自如，原本想要御剑的想要灵化的，都停在了原地。</p>
下一秒，十数道光芒自山顶飞出，迅速射向几个不同的方位，有齐头并进的，也有纠缠在一处的。</p>
苏陆率先飞至远处一座高峰上方。</p>
灰雾里显出少女的身形，身侧一左一右的红光和金光里也同时出现了人影。</p>
黑雾如同幕布般笼罩了山峰。</p>
相比之下，苍燧的体型不算大，小些的大约与成人等高，大些的也就是再高上一半而已。</p>
它们的骨架部分掩盖在黑雾里，却在雾气下方伸出了很多条瘦骨嶙峋、只披着一层干瘪皮肤的腿。</p>
从骨骼结构和膝盖形状来看，那些东西确实是腿，但是腕部下方连接的却是手。</p>
乍一看就像是把手和腿缝合到一处。</p>
它们并不能飞行，只是凭借那些手掌抓地移动，却可以跳得很高--</p>
感应到身怀灵力的人接近之后，苍骸们纷纷一跃而起，扑向了空中的修士。</p>
这些倒是不算什么。</p>
不提周围逼近的灵压，苏陆只消一回头，就能看见有几个人御剑而来。</p>
......你俩来吧，我不掺和了。”</p>
崔槨扛在肩上的大剑放了下来，“我去把骨头收好了，你们打完了咱直接走。”</p>
苏陆来不及回话了。</p>
几道灵压逼近，余光里已经出现了一抹尖锐寒芒，整个人就被卷入了一片刀光剑影之中。</p>
崔榔说到做到，直接转身离去，不再关注他们，然后将重剑向着山峰掷出。</p>
剑刃所过之处，跃至空中的数十只魔物，悉数被撞得粉碎，破损的骨茬漫天飞扬。</p>
利刃直直插入山壁之中，然后焕发出一阵阵金光。</p>
剑刃之下的山岩上，蔓延开细细密密的金色咒文。</p>
整个山峰剧烈地摇晃起来，然后四分五裂，碎成千百个大大小小的石块，一时间尘埃浩荡，如同烟雾般卷上天空。</p>
很快，坠落在空中的石块，迅速向正中聚集，重新拼合、化成了一个岩石与泥土组成的巨人。</p>
......</p>
玉虚殿内。</p>
复试第二轮不分上下场，因此大殿里观战的人数少了许多。</p>
原先站在师父后面观战的年轻修士们，此时大多在秘境里，仅剩零星几个，要么是被淘汰了，要么是没参与的。</p>
剩下的便是首座堂主长老们。</p>
这些人其实也未必都愿意全程观看战斗，但九脉会试是宗门里最重要的活动，按照门规他们这些身兼职务的，也必须都在这里坐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