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苏明义痛哭流涕, 疾速爬到了顺安帝脚跟前,“陛下, 老臣不是那个意思,老臣没那个意思, 您还不明白我吗, 我对您, 对先帝都是忠肝义胆,一腔赤诚之心呐。”
“忠心在哪忠心在要与朕父皇同眠一处吗还是说,你真把你当朕亲爹了”这厢, 顺安帝垂下头斜看着护国公的眼角显得异常冷酷, “朕这查的还只是一两件事, 护国公, 你是真想朕把你护国公府的腌臜事一件一件都查出来, 昭告天下吗”
“陛下, ”苏明义磕头不止, “陛下”
他双手扯着顺安帝龙袍的一角, 一声声喊着顺安帝, 声音凄厉无比,“老臣认了, 老臣认了,您就饶过我这一回罢,是老臣老年昏聩,一时鬼迷了心窍这才昏了头,您就饶了我这一回罢。”
“早知今日, 何必当初”顺安帝低头漠然道“这些年朕是怎么打理朝廷的,朕不信你没长眼睛,你明知朕最厌恶的是什么,你还是干了,这是谁给你的胆子朕不觉得是朕给你的。”
“不不是,”苏明义脸上涕泗已涟涟,头上玉冠在他磕头的时候歪了半边,这厢他眼看着狼狈不堪,猛地抬头为自己申辩之时发冠又往后倒了些许,更是让这个老人显得悲惨可怜不过,身上全无他此前迈进始央宫时的不凡气度,“老臣只是想,想”
想如何仔细想来,他就是想当比肩王,想与先帝、世代皇帝一样就是死了也福泽深厚,前有持矛相护的兵将,身边有成君美奴美婢环绕,他不是王也胜似王。
说至此,苏明义垂下了头。
他都骗不过自己,更别想骗过顺安帝了。
苏明义随即大哭道“老臣只是想沾沾历代先皇的光,是老臣大逆不道,是老臣错了,陛下您行行好,看在老臣曾连死都不怕,一心救过您的份上,饶了老臣这一回罢。”
此时他说着时被嘴里的口水呛到,连连咳嗽不已,整个人更是显得凄惨。
“诛九族的罪,到你嘴里就成行行好了,”章齐在侧闻言不由轻声哈笑了一声,嘴中满是嘲讽道“老公爷啊老公爷,在你眼里,陛下成什么了”
“好了,章爱卿,少说两句,吴英,扶老公爷起来,给老公爷擦把脸。”顺安帝瞟了章齐一眼,转头吩咐道。
“是。”吴英早就带着两个带刀侍卫静候在一侧,以防护国公有突举,顺安帝这一吩咐,他一扬头,侍卫们矫健向前两步,一左一右就把护国公提了起来往他先前坐的凳子拖。
也不过片刻,他们就把护国公按在了椅子上站于了护国公身后,两人伸出一手按着护国公的肩膀,其动作甚是干脆利落不过。
吴英又一抬头,右侧一殿里就有太监端了水盆进来,很快走到了护国公面前。
“章爱卿”顺安帝正要和满脸讥俏的章都尉说话的时候,眼睛带了护国公后尾一眼,看到了垂首恭恭敬敬跪在凳子一侧的常氏后人。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跪下去的,顺安帝忙着和护国公说话去了,还真是没看到,便道“你怎么跪了”
章齐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也是笑了,道“你这后生,又不是你犯错,你跪的哪门子的人”
说罢,他回头与顺安帝笑道“陛下,您吓着这后生了。”
“嗯”顺安帝漫不经心应了一声,“怎么成朕的错了好了,你起来罢,别让朕说第二次。”
“是,谢陛下。”
“还谢啊”章齐正要说笑两句,却见那后生似是软了脚,要手撑着地砖方能起身,他这起身之际,只见“啪嗒啪嗒”连着轻脆的几声,他额头上接二连三往地砖上连着掉了六七大滴的汗,差些连成了齐齐的一整排形成流水。
章都尉惊了惊,回头与还是一脸温和神色不变的顺安帝惊道“您看看,快把人吓成什么样了。”
顺安帝扫了他一眼,回头朝那扶着凳子颇为小心坐了回去的常氏后人淡道“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
此厢,常伯樊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看着腿回顺安帝道“回皇帝陛下,是草民吓着了。”
“啊”闻言章齐先是一愣,随即拍着大腿笑了起来,“我就说了,我就说了”
“只要不做亏心事,在朕面前无需担惊受怕,朕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顺安帝淡淡回了一句。
常伯樊看着腿苦笑不已。
他哪里没做亏心事,小的不说,大的有关于眼前护国公的就有一桩。有关护国公府长陵庄园的事就是他着人放出去的风声,此前他还猜皇帝可能不知道此事,现在他连猜都不猜,只当皇帝已经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