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1 / 2)

天地白驹 非天夜翔 3309 字 1天前

“你出去。”周洛阳朝牧野说。

牧野看看周洛阳, 又看杜景。

杜景知道周洛阳有话想说,朝牧野随意道“到隔壁房间去。”

“枪杀我你们也得还钱,”牧野说, “顶多换了别人来要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是不是这么说”

“没有人要枪杀你。”周洛阳忍无可忍了,猜测牧野以为他们要商量怎么对付人质。

牧野倒是个胆子大的, 这家伙真正的做到了置生死于度外,离开麻将厅, 去了一旁的茶水室, 顺手还给他们带上了门。

杜景道“只要在这里等到十二点, 问题就解决了。”

周洛阳“你就没有话想朝我说么”

杜景答道“凡赛堤之眼被发现了, 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王舜昌到底为什么会”

“不是这件事,”周洛阳的声音很冷漠, “别的事。”

“别的”杜景答道,“别的什么”

他带着疑惑与不解,起身朝周洛阳走来, 一手拿着枪,另一手则抬起手, 想触碰他的侧脸,周洛阳眼里却带着愤怒与难过,举手想挡开。

杜景不明白这短短的半天里发生了什么,但他感觉到了周洛阳的愤怒, 那个动作只是下意识的,周洛阳的身体一动, 他马上就收回了手,甚至没有碰到他。

“我犯错了”杜景说,“看来是这样。”

周洛阳简洁地说“是的。”

杜景走到一旁,坐下,带着少许不安,说“所以试用期结束了”

“别再东拉西扯”周洛阳第一次朝杜景发怒,几乎是旁若无人地喝道,“给我交代清楚”

杜景安静地看着周洛阳。

“什么事”杜景说,“我不懂。”

周洛阳拿出素普给的一张打印照片,放在杜景的面前。

他看着杜景的表情,期待他露出疑惑与不解,甚至难以置信的抬头眼神。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杜景也许阴错阳差,被派去执行那个任务,并不知道对方是他周洛阳的父亲。又抑或他在这之后失忆了。

然而杜景的反应,最终指向周洛阳最不愿意接受的那个结果――他没有反应,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照片。

“谁给你的照片”杜景说,“离开前,我确认我已销毁了所有的档案。”

“素普,”周洛阳说,“他也许复原了资料,也许用了别的办法,但那不重要了。”

杜景把枪放在一旁,拿起那照片打量。

周洛阳走到窗前,外头传来王舜昌的又一次喊话,在催促杜景快点出来。

“再给你们一小时”

这件事千头万绪,但周洛阳仍勉强理清了线索,一定有人通知了昌意,这个人也许就是素普,这就解释得通了。

然而眼前的事对周洛阳反而不那么重要,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杜景离开的那天。

那是在大二结束,大三开学之后,度过了整个春天,暑假,杜景在周洛阳家里住了一个多月,余下的时间,决定回西班牙一趟。

大半个月里,周洛阳每天保持着与他视频的习惯,知道杜景正在家中。

那个时候,他依稀已经感觉到对杜景产生了奇怪的情感,尤其在春天那次喝醉后。他不愿意多想,那烦躁感却如影随形,每天伴随着他,令他无法宣泄。

我是不是喜欢上杜景了

那天他带杜景去看医生――方洲的小舅。权当在主治医师之外,让对方判断一下杜景未来的病情。

阳光从办公室的落地窗外照进来,杜景显得干净与明朗,就像夏日里晾在池塘边上的一件短袖白衬衣。

周洛阳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直到谈完以后,去缴费时,才顺便与方协文聊了几句。

“他最近病情稳定了不少,”周洛阳把缴费单给他,问,“没什么事吧”

方协文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说“让他自己消化吧。”

周洛阳本想把单子放下就走,没想到却从方协文处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当即留在了办公室里,问“您觉得他哪里有状况吗”

方协文说“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大部分内容都有关你。”

周洛阳有点无奈,说“我以为他会说点别的。”

方协文说“看得出,他对你的以往很好奇。”

周洛阳还在念书时,就是同学们长辈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没人管,学习成绩还那么好,人也善良温和。

方协文当然知道,便以自己所知的周洛阳,朝杜景说了些往事。

“如果是普通人,”方协文说,“这样的对话也许没有问题,但不要忘了,你的好朋友他,逻辑和大部分人不一样。”

周洛阳没有说话,皱了下眉头。

方协文“他对你的过去好奇,理应先来问你,而不是辗转从别人那里打听。”

“对。”周洛阳认为这确实不像杜景的性格。

方协文说“我认为,他也许意识到了一些事。”

“意识到了什么事”周洛阳不太明白方协文的话。

方协文摊了下手,意思是他也说不清楚,又道“我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经常在一起。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以周洛阳对杜景的了解,这个回答应该像他一样,“对,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方协文说“他的回答是我们确实走得太近,我知道这样对双方都不好。”

周洛阳“”

“他说,他对你依赖性太强,就像药物成瘾一样,他很痛苦,但没有办法,他觉得你们现在的关系不太不太健康可以这么说吧,不是他想要的。”

“你不该告诉我这个的,”周洛阳喃喃道,“方叔叔。”

方协文自知失言,他一时关注力都在杜景身上,周洛阳又是他的后辈,向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忘了周洛阳也是凡人,也有七情六欲。

“我很难过,我也有承受限度的。”周洛阳有点不知所措,原来杜景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吗这句话仿佛毫不留情,全盘推翻了他为杜景做的全部。

“不,”方协文马上改口道,“洛阳,你是个好孩子,你要知道,杜景大部分时候开口,说出来的话,不折射他的内心,或者说不完全折射。正如一个人口渴时,他不会说我想进食,而是你记得我们去过一个游泳池么,因为泳池里有大量的水,能在心理程度上抚慰他渴的生理冲动,这才是情感障碍的一个表现形式。我们可以试着,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它,我认为他的意思是”

周洛阳示意方协文先不要再说。

方协文叹了口气,只得道“但不管从哪个角度,都不太乐观,所以你要继续抱有耐心。”

“我要自我消化一下,叔叔,等我想通以后我再来找您。”周洛阳突然有种疲惫感,他总算明白了,自己哪怕做再多的努力,杜景的病情一直也没有改善。

他离开办公室时,忽然看见方洲与杜景并肩坐在沙发上。方洲还是一贯以来的谈笑风生,杜景却沉默着,也不看他。

周洛阳只得强打起精神,勉强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我小舅送点东西。”方洲说。

周洛阳在很早时便朝方洲说过“我的一个朋友”,他知道方洲一定早就猜到了。

“刚好有点不舒服,”周洛阳说,“过来找他聊聊,回头来家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