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李成梁这个辽东总兵是常驻广宁的,所以在打完古勒寨之战后边率军回了辽西,而镇守辽阳副总兵官秦得倚又被参劾,现在已经被押送山东待审,这样一来,辽阳方面就没有了掌兵的大员。</p>
不过即便如此,当高务实抵达辽阳时,依然受到了热烈欢迎。</p>
欢迎仪式是钦差镇守辽东地方太监韩光一力操办的,不仅带着辽阳城内上上下下各级文武官员,也调动了辽阳城内的部分驻军,还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找来了许多百姓在路边夹道欢呼。</p>
这位韩光韩镇守是陈矩的人,对高务实的到来当然是必须出来表达“热烈欢迎”立场的,就好像之前辽南之战爆发后,他也是最积极要求秦得倚立刻带兵南下救援一样。</p>
虽说秦得倚带兵出城之后就开始仗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磨磨蹭蹭不肯走,但那毕竟不是韩光能控制的,在他能帮得上忙的方面,他已经尽力了。</p>
只是,对于自己履新巡抚这件事,韩光搞出这么大的阵仗,高务实还是有些不太认可,所以在抵达抚院之后,他就皱眉问韩光这是怎么回事。</p>
韩光笑道:“抚台以为是咱家强迫他们上街迎接您老的吧?”</p>
高务实没说话,只是看着韩光,谁知道韩光立刻摇头道:“还真不是,辽阳百姓是自发而动的,咱家知道以后,甚至增调了部分兵马用以维持秩序。”</p>
“哦?”高务实有些意外,心道:我在京师和河南的名声应该不错,但在辽阳应该没这样的“群众基础”吧?</p>
韩光笑道:“抚台可能有所不知,因为辽东总兵官常驻辽西,对于辽西方面的边警应付比较得力,但相应的,对于辽东方面的边警,反应起来就总免不了慢半拍,以至于这些年辽地多数入寇,损失都是以辽东为大。尤其是曹簠在长安堡一战受挫之后被下狱,他的随任家丁也就没法再用,这样一来,辽阳方面的力量一直都没有得到有效的恢复。”</p>
他顿了一顿,又道:“曹簠当年势力最盛时,据说有六千家丁,是辽东镇除了李成梁之外最强的,他被下狱之后,这批人听说安置得很不得力……嗯,这个倒也算了,关键是李成梁先推荐了一个姚大节,后来姚大节出事,又换了一个秦得倚,但不论是姚大节还是秦得倚,自己麾下都没有多少家丁精锐,而只能依赖李成梁借兵给他们。”</p>
高务实点了点头,这其中的玄机并不难猜,姚大节、秦得倚两人,副总兵的职务是李成梁推荐的,出镇辽阳之后,手底下的精锐也是李成梁借给他们的,那他们敢不听李成梁的招呼吗?</p>
李成梁是辽东总兵,再确保了副总兵对他百依百顺,这种情况下,哪怕是蓟辽总督、辽东巡抚,在事关军务的事情上都免不得要给李成梁几分面子,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李成梁即便不敢直接跟督抚顶牛,他也有无数的手段可以阳奉阴违,甚至故意把能打赢的仗给打输掉,以此来陷害督抚指挥不力——只要他本人在之前明确反对过这样的用兵就行了。</p>
高务实现在体会到周咏在盖州时一开始明确表示,希望高务实与李成梁能通力合作的原因了。</p>
对于一般的督抚而言,不配合李成梁的想法,可能一遇战事就会出麻烦。</p>
不过韩光说起这个情况,只是为了解释辽阳百姓为何会自发去迎接高务实,所以他接着道:“抚台在辽南,图们、炒花二贼联手相侵,此时李成梁又还在古勒寨不肯回援,辽东百姓都以为辽南这次要糟了,而辽南一溃,图们、炒花必然不肯放过近在咫尺的辽阳,到时候辽阳岂不是也危险?</p>
然而抚台却仅以辽南一隅之力,大破图们、炒花联军,甚至将炒花这个乱辽十几年的鞑酋给生俘了!抚台,您想想,这般一来,您在辽阳百姓的心目中,可不就是大英雄么?”</p>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