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给她出主意:“你就咬死了,是他撞你的。他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有人轻笑:“放心,不会有事,汪总编哄一哄就好了。”
其他几人都偷偷笑起来。
林遇梵这才知道,原来杨品文和汪总编有一腿。
果然,没多久杨品文从总编室出来,面带笑意,脸潮红,也不知道是怎么哄的。
杨品文还是给了林遇梵一个眼色:“好男不跟女斗。”
林遇梵白他一眼,没搭理。
众人心里都忍不住“呸”了一声。
好男?卖屁眼的货色罢了。
陈主任从楼下上来了,开会的人都到齐,汪总编才从办公室出来。
刚才的小插曲仿佛没发生过似的。
汪总编坐下后,陈主任先说了印刷和最近作品出版销售的情况,之后才说编辑部的问题。
汪总编说:“我们出版社换老板了,如果接下来还不能盈利,继续这样亏损,我不能保证你们不会被裁掉。”
众人面面相觑,不声不响的,竟然换老板了。
难怪中秋节史无前例发了月饼,原来是新老板赏的。
也不知道新老板是什么人,着不着急赚钱。
编辑们开始认真讨论怎么才能盈利,有人建议:“先把散文和诗歌给撒了。港城人就喜欢看通俗小说,那我们就多多出版通俗小说嘛。
散文和诗歌都是汪总编辑的爱,是他需要的格调,他叹了一声不得不割爱。
“散文和诗歌的出版先暂停。不过,普通作者的通俗小说也很难赚钱,一定要有名气的大作家领头,才能扭转局势。啸鸣这本小说铺货以后卖的还可以,起码要有啸鸣或者比他更知名的作家选择跟我们合作,在我们这里出版,才能够赚钱。”
杨品文翘着兰花指,手上毛巾一直在轻轻擦拭衬衫上的茶迹,他说:“秦海来港城了,我叔叔跟他是好友,要不我问问他,看他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牵桥搭线,帮我们介绍几个海城厉害的作家。”
秦海?林遇梵晃了晃神,没想到他也跑港城来了。
汪总编颇为满意地看着自己爱将,他笑着点了点头:“品文这个可以试试。还是你靠谱。”
汪总编大概五十出头,头发微秃,要不是今天编辑们提醒,林遇梵都没看出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
两个都是有家室的人,真是恶心。
开完会,林遇梵把会议纪要整理好打印出来,一份给了主任,一份给了总编。
下楼在楼道上遇到杨品文和强叔在抽烟,这两人看见林遇梵,都不怀好意地瞪过来。
林遇梵也瞪回去。
杨品文“哼”了一声,扭身上楼去。
因是赵之敖生日,虽然林遇梵早上生闷气,但还是准时下班,回去给他庆生。
家里订了蛋糕,菜单上周就拟好了,林遇梵回来,还是把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赵之敖难得准时下班,吃饭之前,大家坐在客厅聊天。
二姨太今天亲自下厨做了拿手好菜,三姨太送了一幅她写的祝寿词,四姨太则给赵之敖买了领带。
随后大家看向林遇梵。
四姨太好奇先问:“大少奶奶你送什么呀?”
林明哲趴在他妈妈的大腿上,扭头建议:“姑姑你送金子。”
在他看来,送金子最有面儿了。
“我姆妈生日,我爸爸就是送的金子。”
大家起哄:“哇。五爷有钱又有心啊。”
搞得林遇武都不好意思了,“别别别,今天主角不是我们。
赵景秀问林遇梵:“大嫂,你送什么给大哥呀?”
赵之敖刚想说,她已经送了。
而他也已经把她送的笔别在口袋里。
结果林遇梵把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礼盒递给他:“你应该会喜欢。”
还有意外惊喜?
赵之敖打开礼盒,只见里面放了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他母亲的照片。
这原本是一张黑白照,但林遇梵给上了色,他母亲像是忽然之间活了似的,脸色红润,双眼闪着光芒,整个人熠熠生辉。
她说:“原相片我没动,这是翻洗出来重新上色的。”
赵之敖嘴角微微扬起,眼神如有万丈星河,在那么多人面前,他没有特别表示,但林遇梵看得出他很高兴。
他问:“你花了多长时间上色?”
林遇梵:“断断续续花了两个星期。”
众人都围过来看,赵之敖一直把母亲照片立在自己书房里,大家平时也都看过的,认真对比后,不免纷纷夸赞林遇梵手巧。
三姨太由衷赞叹:“大少奶奶这个颜色上得比照相馆的都要好。”
二姨太笑道:“比照相馆好太多。
只有王君瑶是略微有些失落的,毕竟林遇梵送的,是赵之敖亲生母亲的彩色照片。
她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替代的人。
王君瑶不好表现出来,只微微笑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问关姐晚饭好了没。
关姐说晚饭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席。
大家便落座,赵之敖想起林遇梵送的那只钢笔,刚想说话,赵立翔先说了。
“大哥,季书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我昨晚放你桌上了。”
XXX: "......"
空了会儿,他才道:“你怎么不早说?”
赵立翔满脸无辜:“昨晚我回来你不在家,早上我起床你又已经上班了。”
王君瑶说赵立翔:“以后季家的东西你少拿。”
说完她又怕别人说她势利眼,她补充道:“他们日子也不好过的,不要老拿别人的礼物。”
赵立翔脑子里的沟沟壑壑估计都在他母亲肚子里的时候磨平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季家也不穷吧,季师长季书宽留下不少钱的,这点礼物算什么。”
对于自家完全点不透的儿子,王君瑶实在不想当众说他,转而给赵景秀夹菜:“景秀,你喜欢吃的紫苏五花肉。”
“谢谢大伯娘。”
吃完饭,赵之敖先回书房,把口袋里的钢笔放回盒子里,扔在边上。
他心想着,难道他老婆还要再给他送一份礼物?
她买了钢笔若不是为了送礼,完全没必要特意扎上蝴蝶结的。
洗完澡打开她卧室,结果屋里一片漆黑,林遇梵早已上床睡觉。
听见动静,林遇梵都没转身,“我来月经了,你看你是去哪里睡。”
赵之敖掀开被子,手伸过去捂着她微凉的肚子,“我给你暖暖。”
没外人在,林遇梵也懒得装贤惠,她心烦得很:“还不上三楼找你姨太太去。”
原来是打翻醋坛子了。
赵之敖笑着哄她:“她们送的礼物,都没你的贴心。”
要不是那么多人盯着,她都不想送的。
“要是我不贴心呢?你是不是就给我脸色看?”
“明明是你给我脸色看。”说着他手往上,握住了她的柔软。
经期那方面需求特别大,心绪不稳定,林遇梵心烦意燥的,不让他乱动:“你别惹我。我现在心里有股火。”
“我不动。”
“走开!”林遇梵去扯他的手。
手背被挠疼了,赵之敖下意识收回手,这是怎么了?
他哪里惹她了?莫名其妙!
他起身抱起枕头想走。
今天可是他生日,她竟完全不给他半点面子。
结果他刚起来,林遇梵就跟着转身:“我屋里的枕头。”
赵之敖把枕头扔回给她,故意气她似的:“我还找不到地方睡觉了?”
说完转身出去。
听见关门的声响,林遇梵气得直接把他枕头给扔地上。
狗男人!
*
此时,驻港办事处灯火辉煌。
高主任最近每天都在加班,国民政府准备搬到广州,还有大量的资料和资产可能要运到港城来中转,他这忙的那叫一个晕头转向。
崔原在跟他对最近要搬运的物资,崔原打着呵欠抱怨:“都只有编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万一丢了,那岂不是很麻烦?”
高主任叱道:“怎么能去呢?要是丢了,我这个位置还坐得稳?”
崔原习惯性摸了摸他那油光发亮的大背头,“那不至于吧?真丢了,我们胡乱装点东西进去,神不知鬼不觉。反正这么乱,也没人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高主任踢了他一脚:“你们是不是想打什么鬼主意?”
“没有,主任,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给我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啊。”
“我们是不知道运输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但保密科那些人知道。”高主任警告,“提醒你底下兄弟,不准乱来。
崔原连忙保证:“主任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乱来。我终于知道保密科的人是来干啥的,是来监督我们干活的。脏活累活都我们干,他们倒好,派个什么小队长出来指挥,他们头头是谁,也不告诉我们。在南京装,来到港城还他妈给我装。这帮
孙子!”
“打住,不要让我再听见你抱怨。在我这里你都敢这么抱怨,在底下兄弟面前,你不得更加抱怨?传到保密科耳朵里,责任全在我!”
崔原给自己嘴巴拉了个封条:“我管住嘴巴。绝不乱说。
笃笃笃!
有人敲门。
“进来。’
刘胖子先往里探头,见办公室只有高主任和崔队长,这才放心进来。
“主任,队长,我最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
“有屁就放!”崔原微微有些不耐烦,刘胖子不先问自己,直接进来跟主任汇报工作,这是越界。
刘胖子笑嘻嘻道:“季师长被炸死当天,在海城跟赵之敖去了一趟赵家的老二房作客,现在赵之敖的太太当时还是老二房的寡妇。”
崔原皱起眉头,更来气了:“季师长的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归我们管吗?你他妈是看我们太闲了是吧?”
高主任却摆了摆手:“胖子你继续说。”